插在乡村的田园牧歌——车夫诗集《荒地》扫描

云巅之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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峭  岩

插在乡村的田园牧歌

——车夫诗集《荒地》扫描

峭  岩

   

       和他的名字一样，俨然一副车夫的姿态，风尘仆仆，风里雨里，春种秋收，奔走在诗歌的田野。正如他诗中所说“光着笔和纸赤裸裸地写诗，砍伐城市里的文字插在乡村，让一片荒弃的土地种上粮食。”这几句诗大抵概括了车夫的生活状态和思想的走向。他也许生活在城市，也许生活在乡村，也许兼而有之，总之，他是生活在这样一种杂交的复合式环境里，所以折射出他诗歌形态的辐射性，显然，他喜色于此，又焦虑于此。他享受城市和农村的现代化进程，又想改变不如意的现实。他的诗歌总的面貌呈现了这样一种矛盾体，从而形成了他的诗歌铺陈又跳跃、叙事又省察、怀旧又展望的风貌。

      之所以称车夫的诗是插在乡村的田园牧歌，是因为他的诗笔伴随他的心，漫游式的游走，踏遍人间四野，苦乐情仇，皆收眼底的缘故。

       应该断言，车夫的诗歌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的精神升华。这个时代的最大特点是，由于社会的转型，思想空前的开放，城市在一天天膨胀，乡村在一天天缩水。网络进入全社会，处处充满了诱惑、新奇，又衍生了许多麻烦和陷阱。西方文化的入侵、新思潮的美学登堂入室，冲击了传统文化乃至诗歌固有的根基。一切都在蓬勃发展中，一切又都在不确定中。车夫幻想用自己光秃的笔，为时代代言，为城市与乡村代言，最终，诗人以诗歌为砍刀，剖析自己，以诗歌为鞭子，鞭苔自己。诗集《荒地》以《春天留言》《折柳抚风》《荒地莽源》三部分组成。它的全部内涵，正如作者说的，“他是阳光雨露中的草，以生命的青绿摇曳着蓝天，摇曳着流泪的幸福和爱的欲望。”

       荒地不荒，饱含着强大的哲学性。这个力量再于不停地耕耘，不停地播种，不停地修为，重要的是提纯自己，使自己不落后时代，使自己不目中无人，使自己逐渐强大起来，首先成为一个合格的人，然后做一个诗人。

我认为，车夫的诗歌有以下特色：

一、 站在语言的云端之上，探索新诗的新语境的书写可能。

       语言就是语言，怎么会有云端之上的说法？是的，当语言进入诗歌层面时，已不是我们寻常的语句，即便是也是历久提纯后的那一部分。因为诗歌是文学的桂冠，所以有圣诗、圣词的说法。杜甫有“语不惊人，死不休”的名言，又有“二句三年得，一吟泪双流”的佳话，就是这个道理。在当下，诗人一拥而上，眉毛胡子一把抓，荤的素的连盘端，上身下身一起来，混淆了诗歌的真假的概念。

       其中，引导失位、批评失衡、诗人失尊是问题的所在。曾几何时，甚么睡诗大行其道，而无人问鼎，甚么白云很白、雪白、贼白、白的要死，津津乐道，南去十公里、北去八公里，高傲自居，甚么一把好乳，摸摸你的乳房就走了，偷偷窃喜。面对这些，大家集体失声、集体沉默。只有少数无能之辈喊话，也无济于事。

      诗品有高下之分。书画有上品、上上品、极品之说。那是饱和创新精神的至臻至美的艺术品。诗也不例外，出上品者创新也。百年新诗必然有历史的经验，不沿袭旧路，独辟蹊径一直是诗人的追求目标。车夫在这方面己露出端倪。

      纵观车夫的诗歌，一扫旧的体制模式，建立新的叙事方法，已有很好的基础。比如他的诗从不拖泥带水，不过度的铺陈，语词直达主旨，题意相接。写父亲“父亲的烟卷一直在生活中点燃，吸着苦难的火光。”写母亲“母亲的头发白了，我时常在那里流泪，梦想哭回您一头乌黑。”写江南“江南把属于我的风吹过青山，让一枝杨柳倒插成行。”，写艾草“艾草用草的语言说着，青青泛白的枝叶靠在五月。”写六月“一条不知命运的河流，将在六月灌满。”写油菜花“暖暖的，心跳的土地打开初恋的呼吸”。

      显然，车夫的诗歌以他独特的架构、独特的语式、独特的言说，已跃升到一个新的层面，一个制高点。

      下面，我要说诗的想象力，这个问题车夫已有了很好的探索。这也许是一部分诗人没有彻底解决的问题。应该说大诗人、绝顶的好诗，腾云驾雾般的想象力是他成功的主要因素。

      诗贵想象。谢冕先生说，没有想象力的诗人不能称为诗人。事实一再证明，诗人是有两个世界的，即人的世界和神的世界，诗人在两个世界里游走，构筑他的诗歌理想。可惜有的老诗人写了一辈子诗，至今还不明白神为何物。其实古代诗歌里早已有之。白居易的《长恨歌》充满了想象的浪漫主义色彩，无不动人心肺。尤其是写到道士帮助唐玄宗到仙山寻找杨贵妃的情景，更是极大地调动了想象空间。“上穷碧落下黄泉，两处茫茫皆不见。忽闻海上有仙山，山在虚无缥缈间。”上天入地之后，杨贵妃以“玉容寂寞泪阑干，梨花一枝春带雨”的形象在虚无缥缈的海上仙山出现，并托物寄词，重申当初的誓言。

      再看结尾：“在天愿作比翼鸟，在地愿为连理枝。天长地久有时尽，此恨绵绵无绝期。”这惊世之笔若没有想象、神性的依托，是不会发生的。

      还有浪漫主义伟大诗人李白，他的神的世界相当开阔。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，奔流到海不复回”“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，朝如青丝暮成雪”。想象就这么神奇，神奇到出神入化，妙语连珠。

      二、诗的锋芒直戳内心。诗歌的功能不仅仅是愉悦别人，以风花雪月，取悦于人的耳目，常常被忽视的另一个功能是提纯自身，不落后时代，跟进时代；不高傲自恃，做一个谦卑的人；向贤人学道，拓宽自己的心灵世界。车夫的诗中常有这样的诗句：“我是一棵竹子，空洞着，空洞着节节相加的高度，心虚内敛。”“我该属于谁的疑问，清点后遗留在译站，无法弥合的暗伤，涂上黑夜的药膏乞求太阳。”“我害怕拉长变形的自己”“汲取生活每一天的恐慌，从早晨开始我躲在白天的屋里。”

在《语言的风》一诗里，明里写的是竹子，暗里却是诗人自己：

我是一颗竹子
空洞着
空洞着节节相加的高度心虚内敛
没有选择
一组独到的文化意象赐上书案
赐在可以容纳的空间响着鸟鸣的声音
林子里是风的家
枝叶上有百灵有会飞的虫子
风摇晃我的节奏数着不定参数
一茬一茬在土壤的鞭节上
记述一段又一段平凡传闻

我没有语言
空旷着风的声音
有簘笛和丝竹
那只很早以前挂在打杵上的菜筒
装着发霉的腌菜和豆谷
遗弃了

昨天，我迷失了
迷失了一生的走向
今天
在土壤的鞭节上
让我成长出一点如竹的笋尖
享受风和日丽

      诗的铺陈与意象、意境、诗语的钦定，无非营造一种错综复杂的意绪，新与旧的更替，昨天与今天的嬗变。都体现了以竹喻“我”的被动和主动的积极情绪。而“风”可看成世间万象，空旷的风也好，鸟鸣虫叫也好，箫笛丝竹也好，我都吸纳，最后长出竹的笋尖。是自我救赎，是力的象征。

      车夫曾说，“我不是诗人，不知要不要怀念那位叫海子的人。我不是诗人，不知能不能用诗歌的形式，书写诗人。”其实，在这里他写了自己。

      三、世象中提取哲理性因素，为生活代言。在这本厚厚的书里，诗人所涉猎的人情世故，父母兄弟，山石水泽，花草树木，五谷杂物，不难看出诗人在这方面的努力。哲理性有辩证唯物主义的合理性，一直是诗歌的重要成因，所以受到人们的追捧。过去的哲理诗保持着程式化的书写方式，比如“有的人死了，他还活着，有的人活着，他已死了。”“生命诚可贵，爱情价更高，为了革命故，二者皆可抛。”等等。走到车夫的笔下却是另一番气象。

      首先，他不设局，不故意而故意，他是以一种随意的方式，叙事的方式，自然的镶嵌在诗行里，有哲理牢固的根基。他说：“历史不是流水，是人类路过世界的墓碑，坚硬的文字在坚硬的石头上，何惧成灰。”〔《淡季》〕“流水行走的日子里，森林不需要我的脚印，古道也无须踏行。海即使有限，潮水早已履平，只有爹娘的内心装着儿女们的远行。”〔《行走》〕“打开握在手中的权利，企图遮住天空，雨或阳光高贵与骄傲，出人头地只有在放下权利的时候”〈《伞》〕“功能在程序中优化，流失。一个世界性的标志说着一块芯片，人不离手向你低头的日子从今天开始，只有蓝牙悄悄地与我说话。”〔《手机》〕。“如果酒视知己，那未水即可照人，无须约你醉在黄昏。”〔《酒水》〕

       车夫的诗总体是不错的，有鲜活生命的气象。在行文的构筑上、语言的锤炼上，还有进步的可能。相信，在岁月的熏陶下，会更上一层楼。

2018年11月10日于北京花园书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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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 峭 岩 ：

        解放军出版社原副社长兼编审、曾任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任、政委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、《读书文化月报》主编、《中国诗界》编委会主任。中国作家书画院副院长、国际诗人笔会副主席。     出版著作有短诗集：《星星，母亲的眼睛》，叙事长诗《高尚的人》《静静的白桦林》《一个士兵和一个时代的歌》《遵义诗笔记》《仰望》《烛火之殇------李大钊诗传》《跪你一千年------写给文成公主的99首情诗》《萧萧班马鸣------萧军诗传》《落红------萧红诗传》等多部，《峭岩文集》12卷等50余部。     著名诗评家谢冕、吴思敬、朱先树、刘辉等都有专篇文章评论其诗歌作品。著名诗人、诗评家绿岛专著《峭岩的诗歌审美向度与历史定位》〔国际炎黄文化出版社〕、《峭岩长诗审美嬗变与突围》〔白山出版社〕、许庆胜著《峭岩艺术多维度突破实证省察》〔环球出版社〕、李利维著《峭岩诗歌遐想——又见胡须的注脚》〔白山出版社〕、章闻哲著《中国社会主义美学探微——峭岩卷》〔红旗出版社〕。1994年总政批准接受德国电视台采访，录制专题片《一个中国军旅诗人的足迹》向国外宣传。获“中国首届新国风杰出诗人奖”，第十五届（昆明）国际诗人笔会授予的“中国当代诗人杰出贡献金奖”，新诗百年全球华语诗人评选杰出贡献奖，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贡献津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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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池州市七星墩文化研究会

   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墨梅

本人作者
峭 岩 ： 解放军出版社原副社长兼编审、曾任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任、政委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、《读书文化月报》主编、《中国诗界》编委会主任。中国作家书画院副院长、国际诗人笔会副主席。

冰冰

首先成为一个合格的人，然后做一个诗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