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池阳隐士 于 2016-1-10 14:52 编辑
腊月
寒冬,不仅是土地和作物休息的时间,也是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归家,用团聚犒劳自己的季节。腊月,数以亿计的中国人,从工作地踏上回家的旅程。他们带上简单的家当,借助一切交通工具,横跨千里,归心似箭,为的是一顿象征着团圆的年夜饭。这是农业文明留给现代中国的印记,也是传统文化在漫漫岁月里,经年累月的传承。
腊月,是腌制咸鱼腊肉的时候,灌香肠的地方排着长长的队伍。卖猪肉的案子旁围着许多人,他们都在买肉准备回去腌制腊肉,或是肥瘦相间的肋条肉,或是猪的后腿肉,放在大钵里洒上食盐,压上麻石块,整个腊月只要静静等候,把一切交给时间打理。待到开年放在阳光下晒干,肌红脂白,肉色鲜艳,或炒或蒸腊味醇香。当正月出外打工离家的人带上几块咸鱼腊肉,家乡的味道也伴随着来到异地他乡, 心中 思乡之情也会得到慰藉。
街口的炒货店开始忙碌了,那小小的店面生意是热火朝天,用木板搭起来的货架摆得满满当当,瓜子、花生、山芋角…应有尽有。门口熬糖的大铁锅,火焰腾得老高,锅里的糖稀在翻滚着,热气腾腾。做糖的师傅系着白围裙挽起袖子在案板上做糖,揉糖、压糖、切糖忙得不亦乐乎,案板上摆满了切好的糖块,芝麻糖、花生糖、冻米糖…,寒风里飘荡着热腾腾的甜香味,牵动了我的思绪,那些年腊月往事又历历在目,如斯新鲜……。 如今炒货店里是用白沙糖熬的糖稀,拌上芝麻、花生、冻米……做岀各种糖块。我在农村看过农家熬制的麦芽糖。用蒸熟的糯米饭放入麦芽在大铁锅里面搅拌均匀,用文火慢慢熬煮,几个小时后将渣和糖液分离开,继续用文火慢煮锅里的糖液,越熬越稠,熬糖师傅脱掉棉衣,卷起袖管,双手握着桡子,在铁锅里费力搅拌,糖浆冒着气泡,卷起波浪,金黄的糖水逐渐变成黄褐色糖浆,进而变成糖稀,用木桡子挑起来,水分蒸发后糖稀就成为膏状的东西了。“扯糖”是力气活,膏状的麦芽糖从锅里铲出来后,稍事冷却,扯糖便开始了。扯糖一般两个男人,双手沾点水后便开始你拉我扯,麦芽糖在两个男人之间时而拉成长条状,时而拧成麻花状,时粗时细,时长时短,经过百十来回,黄褐色的麦芽糖饴逐渐变成了白色,看上去晶莹润泽。这已经不仅仅是一种食物,而是被保存在岁月中的记忆,永远难以忘怀。 腊月除了熬糖,杀年猪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。杀猪那天,那家人起得很早,烧一大锅开水用来退猪毛。杀猪佬在大伙们帮助下,把一头大肥猪从猪栏里拉出来,几个人一拥而上,把猪按在长木凳上,先还能听见猪撕心裂肺的大叫,随着杀猪刀刺进脖子,猪哼了几声就不动了。不一会儿,就看见刮去黑毛的猪,下了猪头,白条条的挂在靠屋檐的木梯子上。杀猪佬正在给猪开膛破肚,嘴巴叨着香烟,咪着眼睛,喷出浓浓的烟雾,光秃秃的脑袋油光水滑,在泡猪的热水散发的雾气里晃悠。腊月里杀猪的人最忙,天天都是吃香喝辣。
杀完猪,打扫场地,农家小院又弥漫起办杀猪酒烹制菜肴的香味,农村的传统习俗,哪家杀年猪,都要请村里人来喝杀猪酒,一碗碗丰盛的菜肴摆上桌,香气四溢。千张肉、红烧肉、米粉肉、小炒肉、肉圆子、氽猪血...... 菜肴不讲究形色刀工,摆盘器皿不拘泥于席面。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,尽显农家粗犷豪爽,朴实与热情。正像陆游那首游山西村古诗描述的一样“莫笑农家腊酒浑,丰年留客足鸡豚”。腊月空闲的时候,村民们相聚在一起享受着辛勤的劳动成果,畅谈着新年的新希望。直到酒足饭饱,才家家扶得醉人归。 年味飘荡的腊月,最寒冷最忙碌,除了杀猪熬糖,还要炒沙锅,乌沙的小籽花生在沙锅里均匀受热,慢慢溢出扑鼻的香味。山芋角、葵花籽都要在腊月里炒好,装在白铁筒子里,喝茶的时候抓一把,那真的是有滋有味。炒毛米也是不是可缺少的,正月来客,打鸡蛋泡毛米那味道让人唇齿留香。
又到腊月了,过了腊八就是年,日子一天比一天忙碌了,人们要扫房、祭灶、写春联、办年货……,一直要忙到除夕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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