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远黛 于 2013-10-7 17:43 编辑
写在前面 读了池阳老师10月5日写的精彩文章《茶馆往事 》,我想起今年6月,天热求凉的事,天真地想寻个幽静处,喝茶静心。茶楼找到了,茶也喝了,心静了没?请看茶后写的这篇文章。 天热喝茶去 天热了,傻傻地寻思,想北戴河、想庐山,只想了一下就吓了一跳,笑自己像个孩子,幼稚,那些地方是自己能去的么?可是这个夏天怎么办?
有一个好法子,是妻子告诉我的,妻说:“心静自然凉,心理学上说的。”想想有道理,遇事心急嘴不就起泡么?我信了,于是,端坐如禅师,入定如老僧,静想晓天残月,意念冰山雪莲。心理作用吧,竟有些凉意,刚要念叨妻子高明,偏来了只蚊子,咬我一囗就跑,破了我的意境,气得我到处找蚊香,点蚊香,熏蚊子,蚊子团团转,我也团团转。
这种“心理大法”,当年穷的时候,妻就传授了我,记得我抱怨肉烧萝卜里的肉太少,她先咯咯咯笑,像个要下蛋的小母鸡,然后亲切地告诉我:“把萝卜当成肉就成了。”妻子红口白牙,一脸认真,我闭上眼,虔诚地把萝卜想成肉,虔诚地把“肉”放进嘴里,可嚼来嚼去还是萝卜。耐心地我,有时候能幸运地找到比指甲小的一块,立马像只饿了百年的老猫,眼光一会凶残一会温柔,夹了又放,放了又夹,决定细嚼慢咽,牙嚼20下,舌头搅20次, 谁知喉咙不争气,没等牙赶上竟咕噜一下,差点连舌头一起吞了去。盯着萝卜发愣,怪自己不该看那个鸟水浒,成天把自己想象成一百零八将中的一将,不是因为自己雄壮威猛,只是想和他们一起光着膀子大碗喝酒大碗吃肉,几碗老酒喝下去,解暑解乏,几碗大肉吃下去,力大无比,说不定还能碰上个大虫,一拳将它揍死。
那岁月,嘴里淡出N只鸟来。
哈哈,说到吃上去了,不是说夏天来了想找地凉快么?
想要凉快喝茶去。我说的喝茶,不是指在家里泡上一杯茶,等它凉却,一仰脖子,喝个干净,这种喝法只适合在田间地头。想当年在地里”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“,等妻子送茶,先是舌燥口干,后是七窍冒烟,盼得佳人到,猴急地抱起,抱起那蓝边碗粗的大茶瓶,咕咚咕咚,一通牛饮,再一抹嘴巴昂起头,豪气得像头水牛。
有好茶,有意境,才是好地方。豪气只能在田间地头,喝茶就得上茶楼。
想到了同里,想去柳亚子先生当年常去的「南园茶社」,可是那地方离咱家实在太远。就在新区和老街寻访吧,前天寻得一家“老舍茶坊”,一看店名料定老板是个文化人。茶坊曲径通幽,兼有松竹梅兰,大堂内悬陆羽画像,小阁外立水灵姑娘。凝神坐定,要了壶当地的名茶“皖南云尖”,茶水浓郁,香气袅袅,啜一小口,沁人心脾,喝一大口,荡气回肠。惬意的我想起了李季兰写给陆羽的诗《湖上卧病喜陆羽至》:
昔去繁霜月,今来苦雾时;相逢仍卧病,欲语泪先垂。强劝陶家酒,还吟谢客诗;偶然成一醉,此外更何之?
正痴痴地想着李季兰对陆羽的那份情意,一个姑娘进来添水,姑娘好看,像刚从画里出来,正是:旗袍蕴香裹娇娃,杏眼含露嗔梨花,弱柳依风娇无力,嫩胸秀出一叶茶。姑娘一边添水一边细语:“我胸前的店标像李宁商标吧?客人们都这么说。”我的一窥,她竟知道。
“老板是第一次来吧?”姑娘问。
“是的。“ 心想不叫老板叫先生多好,老板有股铜臭味或杀气,叫先生斯文而亲切。我不知道当年李季兰是怎么称呼的陆羽的,不是老板,这点能肯定。
“坐下喝杯茶吧。“我说。
“不能的,店里规定的,只能添茶。“
“那你添会儿茶吧。“ 我傻乎乎地想起“红袖添香”来。
“知道陆羽吧?”我问。
“嗯,茶圣。”
“知道李季兰吗?”
“知道的,喜欢她的诗,最喜欢那首“相思怨”,“人道海水深,不抵相思半;海水尚有涯,相思渺无畔。携琴上高楼,楼虚月华满;弹着相思曲,弦肠一时断。“
“你们经过岗前培训吧?”我问道。
“我大学学的汉语言专业,研修过古诗词。”她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。
她怎么不去教书或写书呢?一肚子墨水却提拎个茶壶。刚一想我就笑自己呆子,想我学英语的,当年不是在财务科打了三年的算盘么?三年下来丢掉了我苦练四年的牛津腔,先是三下五除二,四下五除一,接下来大九规呀小九规,第一年练得我两眼无光,到了第三年练得我双目贼亮,劈啦啪啦,我两手翻飞,能在算盘上奏出高山流水和阳春白雪。
小茶社竟卧虎藏龙,不对,应该说“草窝里躲着金凤凰。”哈哈,我庆幸自己找了个好去处。茶香人妙,我喝口茶,用期待的眼光迎着她,等她讲,讲李季兰,陆羽或纳兰的诗词和故事。
姑娘开口了:“老板,今年房价会不会跌呀?”
我脑子飞速地转着:王石,任志强,涨息,降息,中央,地方……囤房,炒房,廉租房,小商品房,危房,茅房,婚房,大房,偏房,三房……
有点乱了,我忙喝了口茶。
“老板,黄金这几天一直在跌,还会不会跌呢?“
脑子再一次飞转:“中国大妈提篮买金如买菜“一则新闻; ”中国大妈买金被套牢“又一则新闻,“中国大妈……”
我头大了,又喝了口茶。
“老板,我弟正高考,报什么专业好呢?“
专业?汉语言?古诗文,陆羽,李季兰,茶壶;英语?牛津腔,大九规,小九规,算盘,我两手翻飞……
我崩溃了。
“我想回家。”不知怎么,我像一个病了的孩子。
临出门,老板绅士地递我名片,这么面熟,他早上不是在西门菜场卖肉么?
喘着气回到家里,妻子端来绿豆汤,一边让我喝一边问我下午出去做了么事,我把喝茶求凉的事如实道来,只是没敢说出我赞美姑娘的诗,更不敢说什么“红袖添香”。
“喝茶求凉?真有你的。凉了没?”
“没。”
妻咯咯地笑,露出好看的白牙,亲切地说:“来,我教你一个好办法,保证能凉,你只需在家里呆着莫动。”
“什么办法?”
“龟息大法”。
啊!!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