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冰燕 于 2016-7-20 15:22 编辑
乡村岁月(四)
几场雨,送走了酷暑,又到立秋了。经过双抡闹腾的田野,变得安静下来。公粮入库工作基本结束。当时粮食局,介绍我们来收购公粮是短期的,三个月就该结束。一起来里山的几个青年,除了我,他们已经陆陆续续都离开了。 午后接到里山粮油站通知,要我马上收拾行李到里山去。我心里嘀咕,该不是要我回家了罢。收拾好简单的行里,告别了朝夕相处三个多月小站里的老领导,没有时间去小梅家告别,好在从清溪到里山路途不远,一定有再见的机会。背着行李踏着夕阳,走上去里山的乡间小路,告别渡口小木船上的老渡工,身后树木掩映的农家屋顶,已经飘出袅袅的炊烟…。 到里山后,才知道不是要我回家,而是要我留在粮站付货,就这样,本该三个月结束的临时工作,我又干了三年,后来不是我自己要回城招工,完全可以在这里转正的。 这里是公社粮油管理站,除了收购公粮,还要供应公社、学校、信用社、供销社职工的粮油。每天的工作很繁忙,事无巨细,连菜园里种的蓖麻籽、乌桕树上的乌桕籽也收。每天我只凭发票付货,开票收款的是个上海女知青,那时她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了,丈夫原来是里山的农民,在粮站做临时工转正成为正式职工。因他前妻生病去世,丢下俩个孩子无人照料。后来这位上海女知青分到粮站工作,她嫁给了他,让我亲眼看见一幕,在身边发生的上海下放知青与农村青年的真实故事。 离开清溪村,再也看不见河水从窗前流过。但这里的山却与我更近,屋子后面就是山,山上有许多松树,夜晚枕着松涛睡觉。屋子前面也是山,山上是一片青翠的竹林。常常在日出的清晨,或者落日的黄昏,我都会去竹林里踱步。 粮站旁边许多村庄,是我常去农家作客的地方,操村、凌村、洪村,围绕在粮站四周,田陌纵横,溪水潺潺。凌村是革命烈士凌霄的家乡,烈士凌霄的儿子是村里小学老师,时常到我宿舍闲聊。那时,他家的日子过得很清贫,常因没有钱买香烟,跑来向我借一两元钱,总在发工资后及时还给我,其实我并不急于用钱,每月三十元工资除了在粮站吃伙食扣八元,余下的买牙膏、剃头等零星开支,还能存十几元钱,迟还早还我都无所谓。他可能是觉得信誉重要,好借好还,再借不难 吧。 工作之余,经常练习书法,画画消遣。特别是,每到腊月二十几,村里许多人家总喊我去为他们写春联。热情好客的农民待我如同贵宾,堂屋里烧着旺旺的火盆,泡着茶,还端来花生、山芋角。尽管屋外飘着雪花,但屋里却春意盎然。一家总要写上十几副春联,大门、房门、堂前柱子上、厨房、后门…都要写。这个时期写的春联都以毛主席诗词为主。我用隶书写了一副大对子“四海翻腾云水怒,五州震荡风雷激”,这副对子贴在堂前三米多高的柱子上,真的很气派!大门上写“春风杨柳万千条,六亿神州尽舜尧。”其它地方分别写上:“风雨送春归,飞雪迎春到”。“红雨随心翻作浪,青山作意画为桥”,这些都是当年过革命化春节时期经常写的。腊月里家家都在忙碌,杀猪熬糖做甜酒,村子里连空气里都迷漫着浓郁的年味。 写完对子,乡亲们还留我喝杀猪酒,由于年纪轻不胜酒力,常常带着微醺的醉意回到粮站。连脸都不洗,和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,直至第二天清晨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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